福見寧德 | 朝顏：飯包肉圓包裹的年滋味

南方的濕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熱烘烘的情緒，年來了。游子歸鄉(xiāng)、親人團(tuán)聚，所有奔忙的腳步都安歇在一個叫做家的地方。

只有母親依然是最忙碌的，為著一家老小的春節(jié)衣食，為著一年一度最為隆重的年夜飯。這一天，在眾多的美味佳肴中，要數(shù)飯包肉圓最是不可或缺，工序又最為繁雜。

安徽美術(shù)出版社《當(dāng)代中國畫名家畫兔 方楚雄》

說起飯包肉圓，那絕對是瑞金獨(dú)一份的舌尖美食。無論做主食還是當(dāng)小吃，它都恰如其分，至于它是何時由何人發(fā)明，已不可考。據(jù)說我的爺爺輩，爺爺?shù)臓敔斴叄偻蠑?shù)輩，無論再窮再苦，過年都是非吃飯包肉圓不可的。那熱氣騰騰的景象，那渾渾圓圓的形狀，訴說著一家人熱火朝天、團(tuán)團(tuán)圓圓的愿望和期冀。

一大早，母親就忙活開了。她先是蒸好一大鍋的白米飯，將頭一天泡脹的大米拌進(jìn)去攪勻，就端著去了石磨坊。石磨坊里圍滿了前來磨飯的女人，從清早到整個上午都吱吱呀呀的，熱鬧非凡。她們自覺地排著隊，互相搭把手，磨完一家又是一家。父親則提著從田里挖回來的藠頭、大蒜、蘿卜，還有新割的包菜去溪邊濯洗。溪水在冬日里冒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熱氣，破雞的、洗菜的人們熱切地交談著，年的祥和氣氛就在一股股升騰的熱氣中緩緩包裹著村莊。

母親磨飯回來，將藠頭、大蒜、蘿卜和包菜切碎，再細(xì)細(xì)地剁著，一刀一刀，不厭其煩，一直剁至碎末才肯收刀。剁細(xì)的菜料，一股腦地倒進(jìn)磨好的米飯中。那邊廂再加上幾碗紅薯粉，打入兩個雞蛋，放少許鹽。母親開始用手一圈一圈地攪，直攪到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，再也分不出誰是誰，就可以上蒸籠了。

蒸籠早已洗得干干凈凈，上面墊一層紗布。母親左手抓一把肉圓料，拇指和食指團(tuán)成一個圓，均勻地擠一個肉圓出來，右手就拿一把小湯勺挖出，小心地放進(jìn)蒸籠里。不多會，滿滿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囊粚先鈭A就像精巧的藝術(shù)品，擺上了蒸鍋。我一邊燒火，一邊眼巴巴地等著，仿佛一錯眼就會與美食擦肩而過。這時候，母親已經(jīng)開始了蘸料的制作。吃飯包肉圓，蘸料是頂重要的一環(huán)，否則食之無味矣。切好的紅辣椒、大蒜頭下鍋爆炒，再添些醬油，加水煮透，上面撒一層蔥花，一股濃烈的香味和辣味催得人直打噴嚏。

飯包肉圓在旺火上蒸一二十分鐘后，籠屜里的香氣再也掩蓋不住，四溢開來。母親濕了手，迅速起鍋，倒扣在洗好的大砧板上，將紗布一掀，肉圓趁熱一個個分解到缽子里，上桌。那撲鼻的清香，那白中透些乳黃的色澤，直誘得人饞蟲大動。一家人端起碗筷，團(tuán)團(tuán)地圍坐著，將飯包肉圓夾進(jìn)碗里，淋上又香又辣的蘸料，咬一口，結(jié)實(shí)、飽滿，吃得有滋有味，吃得細(xì)汗直冒。熱氣在餐桌上氤氳，母親用依舊通紅的手捋了捋頭發(fā)，望著歡天喜地的一家子，滿足地笑了。

在最繁忙的年關(guān)里，母親從未喊過半個累字，只默默地忙碌著，張羅著，仿佛一切都是那么天經(jīng)地義。我知道，每一個飯包肉圓里，都包裹著母親的愛和辛勤付出啊。有摯愛的親情圍繞左右，有喜歡的美食填滿味蕾，這就是年的味道，家的味道。

來源：閩東日報

文字：朝顏

編輯：陳娥

審核：林翠慧 林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