殊姿新妍 曼妙如詩
——讀陳濟謀先生花鳥畫
梅花(四條屏)
雛雞
行書(扇面)
清供
艷秋
秋情
寧德網消息 (吳新斌)
陳濟謀
1945年生,福鼎人,祖籍長樂。1970年畢業(yè)于天津南開大學歷史系。幼承家學,酷愛詩文書畫。上世紀八十年代初,師從林鍇、周滄米諸先生,致力于中國花鳥畫的創(chuàng)作、研究。尤喜寫梅,筆下梅花清秀瘦簡,清逸明麗。作品追求筆情墨趣,充滿書卷氣息。曾任中國文聯七、八、九屆委員,福建省政協九、十屆委員,福建省文聯黨組書記,福建省文聯副主席,福建省畫院院長,閩東書畫院院長?,F為中國美術家協會理事,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,福建省文聯藝委會副主任,福建美協顧問,福建省畫院名譽院長,福建花鳥畫學會名譽主席,福建省文史館館員。出版有《濟謀畫梅》《陳濟謀花鳥畫作品選》等。
一次偶然機會,筆者在一本刊物上看到陳濟謀先生的幾首詩詞新作,讀之感覺有一種高古清脫的氣息撲面而來,凝練放達之中讓人產生情景交融的聯想。其詩作聲韻格律考究,風骨爽然,韻味清新醇厚。這使我聯想到他的寫意花鳥畫風格,聯想到中國畫的美學傳統。
在我的印象中,上佳的畫家多數擅于詩文(古代畫家更甚);上佳的畫家多數受益于上佳的詩文功力、修養(yǎng),憑借詩心、文心,孕育佳作,表現紛紜繁復的大千世界和豐富奇妙的心象意境,從而可以抵達“名畫要如詩句讀”的審美佳境。
濟謀先生的畫歸傳統型水墨花鳥畫一路,但并非一味因襲傳統。相反,他的畫,從傳統、從古人身上甚至從師友身上吸取教益,但絕不同于古人,亦不同于今人。他的寫意花鳥畫,博采眾長,融匯吸收了徐渭、八大山人、揚州八怪諸公、吳昌碩、齊白石、潘天壽以及林鍇、周滄米等畫家的筆墨情趣與藝術精神,而能蘊化于心、化我而出,在作品中自然而然地流露或寄托個人的性格、修養(yǎng)和情懷。他的作品有傳統的根基,又能夠融入時代,在時代的價值坐標系中找到自我的個性定位。
著名畫家石魯說:“筆墨乃畫者性情風格之語言,嚴忌虛情假意。”誠哉斯言。濟謀先生畫花鳥畫,以書入畫,著筆沉著,筆力矯健,氣韻貫通而不“飄”,著意樸拙而不“滯”,行筆運筆隨情緒之抑揚,隨空間之虛實而靈活多變,自然而不造作,畫里浸透著他的真性情。
濟謀先生的畫有今天的“氣候”,絕非偶然。
他自幼酷愛繪畫,具有深厚的家學淵源。其祖上幾代人都與繪畫結下不解之緣。其祖父、先父均有著很高的繪畫天賦。祖父進龍公,極富畫才,自取畫名陳瓚,字小倪,想必有崇尚元代名畫家倪瓚、立志當畫家之意。陳瓚先生擅人物、花鳥,所作《觀音傳》《華光大帝傳》傳統功力深厚,人物姿態(tài)生動,形神兼?zhèn)?,畫風獨具,曾被福建藝術機構選送國外展覽,影響波及歐亞數十個國家。后來雖然命運之神未能讓濟謀先生進入專業(yè)院校,但他癡心不改,依然發(fā)奮自學繪畫,后從游問道于國學底子深厚、詩書畫印全能型兩位國畫大家——林鍇、周滄米先生。兩位大家不凡胸襟、氣度、涵養(yǎng)、才情,無不深深影響著他的繪畫和藝術思想。濟謀先生在傳統型的兩位畫家明智指引下,走正路,厚傳統,師前賢,求造化,其實際意義、功效和價值,不可小覷,將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益顯現。
中國畫本質上是積累型、漸進型的藝術。一枝梅,一根竹,可以畫一兩千年。用濟謀先生的話說:“傳統是一種積累,歷代多少畫家窮其一生,并沒有多少突破。”他正是憑著這種看似不夠“聰明”“不合時宜”的認識,通過大量的訓練、創(chuàng)作,在苦干中心領神會,一點一滴地吸收傳統筆墨精華。他在吸收、吐納、消化、感悟、求變中反思,在舉一反三、觸類旁通中變成自己的有生命的筆墨形式。一名真誠的畫家,欲接近國畫的佳境,需要長期的修為。有時正需要一種“無為”的狀態(tài),“放松”的姿態(tài),“慢”的狀態(tài),“養(yǎng)”的狀態(tài)。
國畫家走向成熟,除了技巧的完善、功力的錘煉,還需要來自生活方方面面的積累。所謂“行萬里路,讀萬卷書”。濟謀先生畫畫,除了天分,其他主要靠漸修,靠積累。他的“國畫生活”幾乎貫穿于他以往的如歌歲月,融入了他的血脈深情。他曾流連忘返于南開大學風景如畫的馬蹄湖畔美工團,那是熱切的渴望;他曾在博物館、美術館歷代名畫前駐足停留,那是敬畏歷史、傳統和經典;他曾到名山大川游歷,那是放牧心靈蒙養(yǎng)雙眼,那是洗滌情操釋放懷抱,體悟至道;他曾沉醉梅峰花語之中、于小園香徑之間獨自徘徊,那是在感悟生命,尋覓詩意,回歸平靜、淡然和閑適;他曾長期疲于公務,卻能在喧囂的場面之后隨即忘情于尺幅之中……
他擅寫梅、蘭、菊、竹,以及松、荷、水仙、蔬果等等。
在他筆下,紅梅濃烈,古艷照眼;白梅素潔,洗凈鉛華……他的梅花佳作,枝干遒勁,貞姿勁質,雪魄冰魂,給人以清奇高古、冷逸奇絕、倔強柔韌之美。他的蘭花疏花簡葉,不甚求工,布局簡潔而疏朗,運筆剛柔相濟,時疾時澀,一氣呵成,在墨色對比中,盡顯幽蘭的瀟灑風度和清雅之質。他畫的松樹,于“筆不周而意周”之中,盡得古松的古貌蒼顏、傲岸堅貞的流風遺韻。
我們可以在他簡練老到抑或高古老辣的水墨丹青之上,在古干虬曲、疏花點點的梅花畫里,在那“不是畫蘭蘭在畫”的清新出塵、葉展花放之中,在墨竹瀟灑的枝枝葉葉之間,在秋菊的“叢艷未知霜”的熱烈酣暢處,在他的所有題材的花鳥畫里,讀出畫家的幽深寄寓、風神韻致,讀出他的“比興”高情、“比德”審美,讀出人生歷練之后的豁達胸襟與澄明心境……
海德格爾斷稱:“一切藝術本質上的都是詩。”
詩是提煉生活、美化生活、揭示生活的產物,是藝術性的創(chuàng)造物。詩與畫不同,但相通。
再回到開頭,回到他的畫。
濟謀先生的畫無疑具有古典詩詞一般的簡約、精煉和曼妙,超越表層世界,追求“象外之象”,為觀者、讀者、品者營造出詩一般的某些意境或氛圍,提供畫面形象之外的某些意蘊和韻味,抒寫性靈,直達心靈的真實。
近年來,我發(fā)現他隨著對國畫本體審美規(guī)律的體認逐漸深入,綜合修養(yǎng)的不斷增強,所作越來越往“簡”“約”“清”“淡”等方向靠,其內蘊卻越來越豐厚,印證了哲學上的“少”即“多”,“空”則“不空”等道理。我從他的近期一批作品中,特別是在作品形式上的某些空白處,讀到了那最堪玩賞的意味和如同夢幻般的詩境。同時,我還從中領悟了中國美學中的“少則清”“簡則清”“練則清”和“多則濁”“繁則濁”則濁”的思想意涵……
(吳新斌:文化部專家委員會成員、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)
責任編輯:葉著